下雨了, 下起大雨.

蜜兒盤著腿坐在角落, 倚在落地窗旁看著樓下的車水馬龍, 她聽不到酒吧裡的喧嘩笑鬧,
反而還比較能感受到馬路上人車的熙攘喇叭聲, 不過最刺耳的, 還是那一陣陣打在屋頂上的雨聲,
就像她現在心裡陷進去的黝暗, 蠻橫得理所當然.

這是她第四杯的vodka lime, 手指無意識的按壓在從杯口掉到桌上薄薄的鹽粒,
微醺的感覺並沒有讓她比較放鬆, 反而將她拉進更深的黑暗.

「好了啦! 沒升官也不必這麼沮喪啊, 又不減妳薪水! 」Roland射完飛鏢走過來坐到她面前.

bartender 送上兩份Tequila, 蜜兒仰起頭來一乾而盡, 連檸檬跟鹽巴都免了.

「歐歐 」Roland看著她, 也拿起杯子喝下他的那杯, 接著說:「別喝得這麼猛啦! 」
「你不知道, 老總真的是太讓我傷心了! 」蜜兒的語氣很平淡, 那表示她的傷心指數真的很高.
「妳是說, 他沒把妳納入後宮有損妳的自尊嗎?」Roland調侃的說.
「ㄟ, 人家是真的很難過, 你怎麼還在開玩笑啦!」
「唉喲, 真的沒什麼大不了的啦! 現在發生總比未來發生好.」
「為什麼?」
「再過幾年, 妳的競爭力更低了, 原本手到擒來的東西卻被別人輕易掄走,
妳更沒體力精力爬起來了, 這次的結果, 讓妳更有機會看清楚自己的問題,
更有機會補強自己的不足......, 」Roland喝了一口酒繼續說:「工作比較輕鬆了,
妳也有多一點時間好好經營一下妳的感情世界啊! 」
「你知道我最想要的是什麼, 就算時間多出來了, 我還是會放在應該放的地方. 」
「唉! 不是我要說妳, 方向感不好 ̧ 妳根本連很多事情都搞錯地方!」



歐洲回來後, 蜜兒已經請假三天了, 因為她的自信心受損, 她的自尊心受創!

懸缺了一個月的創意總監, 原本以為這次出差回來, 老總就會把她升上去, 她很有把握,
在公司將近五年的時間裡, 她的工作表現一直很好, 上一季的幾個專案創意也讓客戶很滿意,
上一任AD走了以後她是代理人, 也是老總創意部最倚重的人, 但是......, 他卻告訴她,
他要的人是阿威!!

這對她來說是個晴天霹靂的消息, 雖然她從來不在乎什麼偉大的頭銜, 不在乎薪水的調幅,
不在乎年度的分紅, 她喜歡而且重視這個工作, 她的自我價值來自於創意表現受肯定 ,
當提案從idea的激盪源頭, 經過層層分析、統合, 到配合著商品成為一個完整的”產品”,
雖然許多人認為這只是一種行銷包裝, 但是, 這對她來說卻是有情感,
帶有生命力的”完整產品”, 同時也是她成就感的來源, 蜜兒覺得老總的這項決定,
完全狠狠的打擊了她!

不過事情已經決定了, 任由她再怎樣傷心都無濟於事, 她更不可能離職, 這不是她的個性.
墮落了好幾天, 聽了問題解答機的開導之後, 心情開朗了不少.

「不過, 如果是阿威的話, 我是可以接受的. 」蜜兒積極的個性復原得很快.
「呵呵, 有事要發生囉 」
「ㄟ! 你口氣聽起來很邪惡ㄟ! 」
「什麼邪惡, 我是說真的, 阿威這個人還真是倒楣, 還沒見面就把妳惹毛了,
我看妳不想辦法拍下他的裸照貼在網路上, 難消妳心頭之恨, 這會兒卻說, 如果是阿威的話,
我可以接受, 嗯哼, 我看這下子他真的是麻煩大了. 」
「喂, 我還沒那麼低級好不好! 」蜜兒伸手槌了他一下:「不過..., 我是還蠻想看的, ccc.... 」
「好啦! 小姐妳終於笑了, 妳知不知道妳鬱卒起來, 很多人跟著下雨啊? 」Roland揮著手,
又叫了一輪Tequila.

蜜兒舔掉了手背上的鹽巴, 乾了第二杯Tequila:「有我陪你喝酒, 還會下雨嗎?」
「搞清楚好不好! 到底是誰陪誰啊? 」

她看著玻璃窗上滑落的雨絲, 冷冽, 卻優雅.


經過幾天的調適, 蜜兒終於決定進辦公室了, 不管怎樣, 面對大家時的尷尬是一定有的,
但是她已經決定接受這個事實了.

走進電梯, 聞到一股淡淡的香味, 很淡, 淡到一般人難以察覺, 但是她對味道很敏感,
她肯定絕對不是恩仔慣用的味道, 但是, 怎麼那麼似曾相識? 當電梯門在她身後關起來那一刻,
她識別出, 那是HERMES去年推出的中性香水, 她自己也有一瓶, 每次擦上這瓶香水,
總覺得心情特別輕鬆, 像沐浴在花園裡的陽光下, 隨著微風飄送出來橙花與青草味,
最令她喜歡的是隱含著一股淡淡幽微的睡蓮香氣.

「嗨! 回來啦! 」她一踏進辦公室, 恩仔打了個招呼, 依舊是沒有笑容的.
「還好嗎? 」蜜兒問.
「OK啊! 」他走過來俯身盯著她:「妳呢? 」
「OK啊! 」她學著他的語氣:「宿醉的話我是不會來上班的, 現在我可是清醒得很! 」
「那就好, 心情不好我可以陪妳喝喝酒! 」
「跟你喝酒啊......, 不太妥吧, 我看你會很危險喔! 」蜜兒笑著說.
「開玩笑! 妳才該擔心自己危不危險好嗎? 」
「喔? 我會怎麼危險? 」
「女孩子喝醉酒不都是很危險的嗎? 」恩仔隨手把玩著她桌上擺放的照片說.

蜜兒還是甜甜的笑, 心裡也是.

她聽見有人走進辦公室來, 因為恩仔擋在她面前, 所以看不見是誰,
只聽見一個低沉的聲音說:「哈囉! 」

恩仔移動了一下, 轉過身去, 她看到一個穿著藍色條紋襯衫的男人走過來.

是阿威!

當他站定在蜜兒桌子前, 她也找到了那股清新青草味的源頭.

竟然是阿威!!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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頑筑舞笈 2010第三屆台北藝穗節【握握手】演出專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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